佟雪瑩的馬車來到柳疙瘩院門前停下，門口的硫磺味還沒散去。正月講究吃早飯的時候放掛鞭，應該是剛剛放過鞭炮。佟雪瑩被紅霞扶著下了馬車，又轉身把七抱了下來。

聞著這個味道，不禁蹙了下眉頭，：“這是……剛吃早飯？”

“應該是吧。不過好像有點兒晚。”紅霞點頭附和著。

此刻是巳時初，農家就算兩頓飯也該吃完了。可這家竟然才吃，出什麽事兒了？

冷曦陽把車裏的東西拿下來，四個人沒有去上房，而是直接去了劉春雨的院。紅霞把門打開，屋裏頓時一股熱氣襲來，佟雪瑩進屋之後，滿意的點點頭。

火燒的很足，明沒有把他們娘倆凍著，不錯。領著七進屋，紅霞則是把東西放在外屋地，就著鍋裏的火開始燉雞湯。

裏屋，劉春雨靠坐在炕上，見到房門被推開，不禁蹙了下眉。等人進屋之後，臉上瞬間漾出了笑容，甜甜地：

“雪瑩姐，您來了。七也來了啊。快過來坐，上炕坐，炕上熱乎。”

佟雪瑩領著兒站在門口把大氅脫下、放在一旁。身上的涼氣太重，他們娘倆還沒有出月，不能有一丁點的閃失。劉春雨見他們這般，不禁搖搖頭，：

“雪瑩姐不用這麽心的，我這還有七天就出月了，沒那麽嬌貴。”

正月二十，劉春雨跟她的兒朝哥兒就滿月了。如果放在現代，滿月得給孩照滿月照、百天還要照百天照、然後周歲……挺多道呢。

“那也不行，馬虎不得。”佟雪瑩不依。帶著七靠著火墻暖和了好一會兒，這才抱著七上炕，幫著把鞋脫掉。

家夥過了年六歲，還是個孩兒的心性，見到弟弟稀罕的不行，躡手躡腳的走到孩兒旁邊，坐著看他。見他閉著眼睛睡覺，撅了下嘴看著劉春雨，：

“春雨姨，朝哥兒弟弟為啥老是睡覺呢？他難道不想出去玩嗎？”

劉春雨伸手，輕摸他發頂一下，從旁邊的櫃上，拿了兩塊飴糖給他，：

“弟弟還呢，除了睡就是吃，所以不能出去玩。等天暖和的時候，七再帶他玩可好？”

“嗯。”家夥點點頭，撥開飴糖送進嘴裏，甜甜地笑著。

佟雪瑩看著七，並沒有攔阻他吃糖。偶爾吃個一兩塊，也不錯。拉著劉春雨的手，打量了下屋。屋裏收拾的很幹凈，看起來二房照顧的應該還可以。

“守成人呢？你吃早飯沒？我剛剛下馬車，聞到你們家門口有炮仗的味道，才吃早飯嗎？”

面對佟雪瑩的疑問，劉春雨重重的嘆口氣點點頭，：“我卯正的時候，守成哥給我熬了些米粥，這會兒還好不是很餓。他們這家……早上履量分家，所以到現在才吃早飯。”

“啊？分家？為啥？”佟雪瑩有些詫異，沒想到這柳疙瘩家竟然大正月的就鬧著分家。那會兒因為劉春雨的事兒，她提過分家法。不過卻被柳老爺給否了，如今怎麽又……

劉春雨見她疑惑，無奈的搖搖頭，拿著旁邊的缸要喝水。佟雪瑩趕緊伸手把缸搶下來，摸了一下是溫的，又交給她。心裏暖烘烘的劉春雨，喝了口水後，道：

“初二那天不是該兒媳婦回娘家嘛。然後二嫂因為那件事兒，被公公罰跪了祠堂。二嫂娘家的人前幾天來了，估計就知道了這事兒。”

“昨天他們剛走，晚上二嫂就開始鬧騰分家，都鬧騰的了一個晚上加早上了。我倒還好，反正坐月，不能驚動我跟朝哥兒。守成哥是整整一個晚上沒睡覺，寅時那會兒回來，就給我熬頓粥的功夫，便又被二哥叫走了。”

七再旁老老實實的吃糖、看著朝哥兒。佟雪瑩聽著她這般，微微蹙了下眉頭，沒有吱聲。不用想也知道，肯定是守旺媳婦兒的娘家人躥騰的。

相處之後知道，守旺媳婦兒的娘家，家境還算殷實。家裏四個哥哥就她一個閨女，所以父母都比較疼。做親的時候，也是千挑萬選，最後被柳守旺娶走了。

到底……分家也不是不好，至少她覺得會對劉春雨好。二房媳婦歘尖兒，妯娌之間肯定處的一般。既然如此，分家就是最好的結果。

各過各的，以後交集也少，不至於劉春雨吃虧。就是不知道那老爺會不會答應。畢竟身骨還硬朗，應該不能答應才是吧。

兩個人閑聊一會兒，屋裏頓時傳出了異味。佟雪瑩雖沒有養過孩，不過對味道很敏感。看見劉春雨身旁的豆丁，不禁笑著：

“是不是拉了？”

劉春雨聞了聞，趕緊打開朝哥兒的布包。尿褯一打開，味道就更足了。七誇張的樣，直接把佟雪瑩給逗笑了。起身搭把手，倒是沒有碰孩，而是把換下來的尿褯拿到外屋地，一會兒等人回來洗。

劉春雨很麻利，很快就把孩換好褯、包好，然後餵上奶。快的根本聽不到孩哭一聲，叫一下。

不得不這個媽媽做的很合格。

佟雪瑩回到屋後，側身坐在炕上。七顛顛的來到她身邊，仰頭看著她，問：“娘親，七的時候，娘親也是這麽照顧的嗎？”

“嗯，對啊。”佟雪瑩回答的很自然，伸手把他摟在懷裏，輕笑著又，“你的時候跟朝哥兒一樣，都這麽丁點兒大，不過你沒有朝哥兒乖，你愛哭。”

她不知道孩時候什麽樣，順嘴胡謅起來。劉春雨看著他們娘倆這般，羨慕的：“雪瑩姐，你是不知道啊。我現在老希望朝哥兒像七這麽大，帶著不會累。”

佟雪瑩看著吃飽了又熟睡的朝哥兒，抿唇輕笑一下，：“慢慢來，都要有這個過程。朝哥兒已經很省心了，不哭不鬧，只要吃飽就行。”

“嗯，好在我奶水足，夠他吃的。朝哥兒還沒有太過遭罪。我不求別的，只求他平安就好。”到孩，劉春雨滿臉母性光輝。

每一個女人在做了娘之後，都是這樣的心裏。就連佟雪瑩這便宜娘，從打穿越過來之後，只有這麽一個想法。好在七很爭氣，沒有鬧過毛病。

估計也是他練武，強身健體的緣故。

正著，紅霞從外屋地進來，手裏端著剛出鍋的雞湯。放在炕上之後，屈膝一下，：

“姑奶奶，趁熱喝吧。這是三年的老母雞，裏面我又加了些溫補的藥材，下奶、補身最好。您喝點兒，正好不也沒吃早飯嘛。”

二人在屋裏的對話，她跟冷曦陽在外面都聽到了。因為是月房，冷曦陽只在外屋地呆著，並沒有進屋。劉春雨看著冒熱氣的雞湯，感激的點點頭，：

“謝謝你了紅霞。也謝謝你雪瑩姐。每次你都惦記我，來了不是送這兒就是送那兒的。”

“這還不是應該的？”佟雪瑩不在意。從她懷裏把朝哥兒接過來，放在炕上。沒法，不敢抱月殼兒孩，沒抱過，再給閃了要。輕摸家夥熟睡的臉頰，又，

“後天十五，給你拿了二斤元宵自己留著吃。”

如果柳疙瘩家是那樣的，她多拿一些沒啥，反正大家一起吃也挺好。不過年前那事兒、還有初二的事情，她就斷不會這麽做。

有那些東西，倒不如給窮人家送去了。給他們吃，連個感激都沒有，吃孫喝孫不謝孫的，不是東西！

“嗯，謝謝雪瑩姐。”劉春雨感激的又。喝了兩口湯，放下湯碗看著她，吸了吸鼻，道，“姐，你真的不用這麽做。那件事兒……不怪你，別把所有的過錯都攬在自己的身上。”

佟雪瑩笑了一下搖搖頭，輕拍她手背，道：“別亂想。就是沒有那件事兒，我也應該這麽照顧你。大伯對我們母有恩，我不能忘恩負義。更何況也沒送啥，就是些家裏的東西。”

“那也太……”“過福”二字沒等出口，外屋地傳來了開門聲。接著就聽到——

“媳婦兒，餓不餓，我給你……喲，是曦陽兄弟啊，你自己來的嗎？啥時候到的？”

冷曦陽聽了搖頭，回答道：“東家跟紅霞還有少爺在裏面，我在這兒看會兒火，你快進去吧。”

“哦，那兄弟自便，我進屋瞅瞅啊。”柳守成完，便又推門進裏屋。沖佟雪瑩等人抱拳一下，客氣的，“不知雪瑩姐啥時候過來的，家裏太忙，也沒顧得上過來看下，您別見怪。”

“無妨，我過來只是看看春雨。”佟雪瑩並沒有挑他。剛剛在外面進屋的話，她全都聽到了。這家夥對春雨的確不錯，沒等進屋就問媳婦兒是不是餓了，就沖這份心，這門親柳氏做的很不錯。

柳守成老實，都老大傻、老二憨，家有壞老三。不過他們家還不是，這老三人品不錯，對誰都實誠。劉春雨端著炕上的雞湯，笑呵呵地：

“餓不著我，紅霞給我燉了老母雞湯，可好喝了。”愛你們愛你們，一堆催更的，我看見拉，我努力，我加油，全部把賬還上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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